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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照常升起

好些畫面在腦海中盤旋良久, 足夠好好回味又回味, 劇情竟然變得不太重要。 我剛在寫一個喜歡爬樹的女孩, 熒幕上那個年輕可愛的瘋媽媽竟然在我眼前往樹上爬了又爬, 還在樹邊唸普希金的小說, 再展開一連串的瘋故事。 爬樹跳樹在樹下掘泥搬運比手掌還要大的鵝卵石頭, 就這樣深深地吸引著我, 或許我裏面也隱藏著這樣的一個瘋媽媽, 但我沒她的苦, 也就只能乾羨慕她的瘋。 瘋媽把自己搞瘋, 還是無法平衡那壓抑著的痛苦心事, 那年頭誰都背著一堆痛苦的石頭, 但你怎樣猜也無法猜透, 於是只能眼白白的看著梁老師把自己吊掛在城頭, 那副死相竟構成了一個那麼好看的畫面。 有些人只是瘋得沒那麼明顯, 而且當太陽照常每天如樣地升起了, 瘋與不瘋竟是如此這般的理所當然。 那列魔幻的火車橫列在眼前, 大太陽在黯黑之中緩緩升起, 未瘋的媽在火車頂上歡迎新生命的到臨。 ─ 阿遼沙, 別害怕~~ 火車在上面停下啦~~ 你一笑, 太陽就出來啦~~ 我從黯黑中回到火烈的太陽下像灰姑娘一樣趕路, 瘋媽媽太陽下的叫喚縈繞不散, 那竟然像來自另一個荒涼世界的打氣, 叫人振作。 ──看姜文《太陽照常升起》之後

畢菲德.童子尿

不是偷聽, 是她們真的很大聲。 …… 「我好少抽一手, 無次中……仔, 飲啖水。」A太把水樽塞到小孩口中。 「唔係喎, 佢咪一手中囉, 次次升添。」B太指著C太。 C太抱著小孩加入,咀角眯眯笑。「哎吔, 我仲嬲緊我老公, 咁快放。」 「邊隻呀?升到巴巴聲嗰隻?」 「咪隻8xx囉, 我仲嬲緊佢呀。」 「幾時放架, 果次跟畢菲德一齊放嗎?」 「前日放既, 幾日就升幾蚊呀。」 「唉, 遲d入番, 咪當賺少d囉。」 兩個小孩有時走過來盯著我, 逗我玩。 「衣家買賣打個電話就得, 咁方便。」 「我唔係呀, 用電腦仲快。」 「電腦?咪即係打電話上去個電腦留言嘛, 講低個冧巴就得, 我都係。」 B太剛想搭咀, 忽然大叫:「哎吔, 你地兩個搞乜走去玩泥!」 三個阿太由我左邊走到右邊, 兩個小孩不知何時已蹲在長椅後面的花槽中。 「下?你衣家急尿?就喺度啦。」 說時遲那時快, 傳來一陣撒水聲, 兩條小水柱在旁邊兩個身位的距離外出現,射向樹叢。 「嘩!」那邊傳來一把男聲,「同人講聲嘛!」男人彈起, 和太太推著嬰兒車邊走邊沉吟。 小孩尿還未停, 那邊A太好像還有點不明所以:「d風吹果邊咩?噢…唔好意思唔好意思。」 男人離開後, 這邊B太才憤憤不平:「細路既野, 急起黎, 好難講嘛。」 C太附和:「係囉, 童子尿, 怕什麼。」 替孩子穿好褲, 三位阿太又傾個不亦樂乎。 「哎吔, 你地兩個仲走入去玩!」 兩個小孩正在剛才撒尿的地方玩個不亦樂乎。 我彈開, 叫喚遊樂場的孩子。是時候回家撒童子尿。

內心的小孩

人類就算長大成人了, 內心依然擁有一個小孩, 無論是談戀愛或是作曲、繪畫的時候──甚至是寫小說、做學問── 都和這個小孩息息相關。 當我們在前往黑暗深淵之際, 是由我們心中的大人部分來展開行動, 但是, 創造性的事物則由小孩子來負責。 不過, 隨著年齡的增長, 我們心中的小孩子會逐漸乾涸, 使人縱使美景當前, 也不再感到雀躍悸動。...... ──《出發點》, 宮崎駿/司馬遼太原對談

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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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聽到牠(們)不同的叫聲 胡谷咕~~ (短短長) 重複了至少四五回 而且 有點緊張 急促 沉重 ──我覺得 與平日所聽的甚不相同── 谷咕~~谷 (短長短) 輕輕的 悠閒的 每天如是 我幾乎無法聽到任何變化 以為這就是牠們單調的說話 但其實 原來真是有不同的 今晨聽到那緊張而非常接近的叫聲 我衝到廚房 以為牠就在窗外 但不見 雖然聲音幾乎就在旁邊 胡谷咕~~ 胡谷咕~~ 發生甚麼事呢 牠們喜歡站在我家廚房窗外那枝被棄置的晾衫架末端 眺望遠遠的風景 以前我只見一隻肥大的 卻很機靈 好像知道我在偷看牠 就即時飛走 前天終於看到一隻較纖瘦的 在外面站了很久 相隔幾小時 再見到牠(或另一隻牠) 而且 對我的八卦好奇 完全置之不理 好像 心事重重 直至黃昏 竟然發現 另一隻更瘦小的依偎在牠身旁 那必定是隻女的 我想 around 8:00a.m. around 5:00p.m. around 5:15p.m.

連結

連結。電子化。 不斷在網絡上接收到邀請, 成為朋友, 好像自己很受歡迎似的。其實是虛擬的。 其實絕大多數的邀請都來自認識的朋友, 但這個遊戲, 需要電子化的確認。 我當然願意成為你的朋友啦, 朋友, 只是, 我的猶豫, 來自連結。 在朋友的電子地盤裏, 明確地標示著朋友的名單, 誰是朋友的朋友呢?難免好奇。 可以看到一張張陌生人的照片, 如果還有興趣的話, 可以進一步探視他人的生活, 甚至每個起居細節, 和朋友之間沒頭沒尾的對話。 像參加了一場愈來愈多人出席的盛宴, 喧囂雜沓好不熱鬧。 然而, 像我這樣一個混合五號式自閉和七號式貪玩的性情, 參與, 卻無法投入陌生的喧鬧, 唯有找個暗角魂遊太虛, 靜靜等候, 那管是半刻的心靈交流。 在遊戲裏竄, 為要連上掛念的朋友, 為了從容表達的安全空間。 只能借此拉近距離, 縱然有時來不及直接問候關心, 至少心裏知道。 因為生活的限制放棄了很多與朋友相聚的時刻, 但仍想讓朋友知道, 我還好。 在這個依賴電子化連結的世代, 看似荒謬, 卻無法置身事外, 除非選擇隱閉。

為了啟動靜止的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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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不知如何重新開始時, 報上讀到鍾曉陽的這句話, 剛好可以借用。 我的日常每天在繼續又繼續, 但那只是我的某個一部分, 還有很重要的部分, 放了一個悠長的假期。當我忽然掙回那點自由時間, 就像趕忙似的往空氣裏抓, 渴望重新投入那騰雲駕霧的宇宙。 我經常學習適應現實與想像世界的轉換, 最具體的莫如今天晨早的鬧鐘, 錯校的鬧鐘遲遲不響, 縱然晨光已現眼角, 心卻捨不得離開那親切的夢境世界, 結果不得不拉著孩子在現實世界中追趕時間。 有時跨越兩個世界的門口忽然出現, 只有心不在焉地在其中疲於奔命, 像Cinderella一樣, 時間一到, 總有好像還有些甚麼東西遺留在另一個世界, 牽腸掛肚。 記得悠長假期的開始, 早已準備放假的腦袋不久就被夢所侵佔, 眼前的山光水色化成半透明的虛幻, 早已透明的逝去人物卻像活生生地重現, 遺失在封塵暗角的拼圖碎片一片片出現, 像被夢的精靈解咒, 企圖呼喚重組那被遺棄一旁的未完成拼圖。 痛苦的根源在於反思……我們日常生活中總是不停地說, 但說著說著, 都不曉得說到哪兒去了。這現實中的缺失一旦化作文字, 就得反覆地一遍又一遍地掙扎著說, 直至充分掌握一句說話、一個詞語的準確意義為止。……單單苦苦思索是不成的, 因為從事寫作的人來講, 總是提起筆來思考的。所以, 要持續不斷的寫。 為要啟動靜止的引擎。 寫於十二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