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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夢外

最近,我們相繼夢見爸爸。 夢中的我好像為躺在床上的他抺身,他忽然張開眼,我驚愕:爸爸你不是已去世了嗎?鏡頭一轉,我躺在床上,爸爸拿著兩根不知是草還是樹葉在我身上掃。夢裏的爸爸很沉默,做各樣的事,都閉著口的,卻很有勁,合乎他生前的形象。 那是我生日的前一兩天,也就是他死忌的數天前。 家人問,是不是提醒我們要去掃墓;我也笑說,或許爸爸記起我生日,為我「淨身」。在他生前,說起來做起來,就算硬崩崩的,其實裏面也包含了疼愛和關心。 姐姐夢見一家人吃晚飯,爸爸卻獨個兒坐在一個角落,然後突然伸手過來找吃的,還說,給我一點吃的,我很久沒吃了。 姐姐的夢發生在年初一的前幾天,說起來帶點驚嚇,但好像比較容易對號入座。她問,是不是爸爸也想和我們一起吃團年飯;我也會問,是不是你在團年日子記掛著爸爸。 像姜文的電影《讓子彈飛》,劇情簡單,卻好像充滿隱喻。「就讓子彈再飛一會吧!」一句對白展開了魔幻的情節,超越現實──急甚麼呀,子彈自然會去到它要去的地方,我們要做的就是等──如此的從容不迫,隨遇而安,人生自會有它應走的路。現實太實在叫人透不過氣,夢般的謎樣人生卻叫人反覆思量,回味無窮。 夢的意象給人無限的聯想,藉著與夢的對話,人能對內在的潛意識有更多的認識,甚至發現自己平日不會輕易察覺的心思意念,從而對內心世界有更深入的瞭解。 媽媽說,我們娘家那隻肥龜陪爸爸去了,而且就在爸爸死忌那一天。說來真巧合。肥龜是一隻外型很怪異的水龜,廿多年前爸爸買回來時,比我的掌心還要小,後來身軀漸漸長大,背上的龜殼卻沒有按比例地長大,於是看起來好像賤肉橫生,肥腫難分,但其怪相卻特別可愛。 也許一切都是巧合,也許是親人之間的心靈感應,也許是某種無法解釋的生命奧秘;正如電影導演姜文說,就像每個人看同一個月亮都會有不同的領會和感受。無論如何,在爸爸離世一周年的這段日子裏,我們一家人都想念著爸爸,如同往年他也和我們一起齊齊整整地度新年一樣。 ~~基周2426《童話人間》

當怪獸橫行

那天我坐在那個像大籠屋一樣的波波池外,看著A仔拖著G女攀爬上落,遇上其他佻皮孩子的波波突襲,A仔挺起胸膛保護妹妹,一副大哥哥的氣魄;看著心感安慰,卻又忽然百感交集。 身邊同樣等候孩子的太太向我笑笑,話匣子就打開了。談找學校,談到教育,談到這個充滿競爭的世代……同樣處於一個壓力煲中,身同感受。 數年前,初任母親,一切好像都比較簡單美好,回想起來,怎麼那已經像一個久遠的年代──孩子只報一間全日制幼兒園,一讀三年,然後順利派入心儀津貼小學,沒有填滿課餘時間的額外補習,按他自己的興趣選擇體藝活動,學業成績也不用擔心…… 當然,近年偶然還是會遇上一些「怪獸」老師,提醒家長不能輕易放手,定要鞭策到底云云。說實在,競爭的確無所不在,沒完沒了──如果你有心參與的話。但我時刻提醒自己,在煩擾噪音的包圍中,必需靜思,常加省察,聚焦在孩子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輪到G女今年報考幼稚園了,我才漸漸發現,遊戲玩法已經發生了巨大轉變。初期我們只為她報考兩間學校,怎料身旁的媽媽朋友都紛紛作出「溫馨提示」:當然不夠囉!近年出生率高,競爭劇烈,人人都報十間八間,魚翁撒網,你也要多報幾間,當買保險呀…… 我一面納悶──遊戲真的要這樣玩法嗎?一面擔心──G女是年尾出生的細女,萬一真的不夠人爭……一面疑惑──現在的學界究竟變成一個怎樣的面貌?一面默默祈禱──在這個不知朝往甚麼方向的世界,求主賜我們平安,衷心交托…… 只要一個不留神,隨時就會成為所謂的「怪獸家長」。「怪獸家長」可說是繼「港孩」之後本城的另一個最新潮語,因著社會激烈的競爭,怪獸家長惟恐孩子落後於人,於是要求子女從小學習多種技藝,多國語言,參加不同活動,為要考入名校,然後又會事事關心,要求子女取得上好成績…… 怪獸家長一詞源自1990年代後的日本,因著教育制度的轉變,家長有選校權,抱著消費者的心態,把教育當作商品,認為付了錢就有權得到最好的待遇,遇上不稱心的事情向學校投訴、抱怨、蠻不講理。 對象雖然不同,心態其實相近,「怪獸」行為只會隨著競爭的日益惡化而變本加厲。 「使他走當行的路,就是到老他也不偏離。」如何去走「當行的路」?當「怪獸」橫行城市,我們作父母的,必需經常自省,互相勉勵,以免成為同類。 ~~基周2427〈童話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