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 Body and Soul




八號風球,趕及在落畫前看《夢鹿情緣》。

英文片名的翻譯更吸引──On Body and Soul,最近都在思考關於心、身體、精神/靈魂的關係和整合

(含劇透) 故事發生在冰冷無情的屠房,血淋淋、赤祼祼,近距離直視將宰的牛的一對眼睛。

不同於街市式的混亂噁心,那更像嚴格監控的工廠,工人都是形式化程序的一個重要部分。但作為旁觀者,禁不住想,宰牛工人當時在想什麼,牛被卡在機器時會驚恐嗎。

所以當部門主管Endre面見新入職的年輕人:會否同情被宰的牛,男子說不會有任何感情,以為無死,主管竟回應:那你遲早會瘋掉,你不適合這份工作;和那男子一樣,必定感到愕然和不解,帶著同理心去面對宰牛工作不是很矛盾嗎?

冷冰冰,只是表面。

整個故事,都是關於被壓抑的情感。

漠不關心、若無其事、木無表情……都是強裝出來、硬擠出來或抑壓下來的表現,心底裏的渴求,卻是澎湃而無法滿足,內外的不一致,透過不同途徑宣洩出來,古怪行為、犯罪、發夢……

夢中的親密與現實的陌生,內在的熱情與外表的冰冷,無法連結,失去平衡。

女主角Maria性情古怪卻惹人憐愛。
作為初來埗到的品質控制員,她的嚴格和紀律看來十分適合工廠式的屠房工作,但卻被批評過分嚴格也不懂人情世故。她盡心盡力工作,也用盡努力地生活;雖然有性格缺陷,卻也是拼命克服。

Maria活在自己的秩序世界,無法與人順利溝通,不是不想,是欠缺能力;然而,她仍努力學習。那種透過物件如lego人自說自話的方式,像遊戲治療式的溝通學習,她能看通雙方對話及背後的動機,知道如何延續溝通的可能性,有很強的觀察和記憶力,還有一份聰慧,但就是有社交障礙。她非常努力地推自己跨越限制,克服障礙:走到Endre面前,說出排練過的話,雖然有點生硬。

共同的夢漸漸把二人拉近,直至一下身體的觸碰,Maria反應異常強烈,她對自己的身體和感覺很陌生。
想起最近讀《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The Body Keeps The Score)一書提到,很多受創的人無法描述自己的感覺,因無法辨識自己的身體感覺代表什麼,有些常有過度反應,容易受到驚嚇,「他們住在一個總是處於驚戒狀態的身體中」。他們必須熟悉並且親近自己的身體感覺,才能從創傷中復元;透過身體上的自我覺察,和身體與周圍世界互動的方式,進行探索,始能漸漸開啟心門  

Maria聽從那個「心理輔導員」(他多次建議轉介她去找成人心理學家,可能是一個一直照顧她的兒童心理輔導者?)的建議,嘗試聽關於愛情的音樂,用手去感受觸覺,買了一個毛毛公仔,觸踫自己的身體……她真是一個很努力很有求變動機的client……直至,被Endre直接的言語拒絕。

Endre也有受傷。Marie不尋常的過度反應之後,那夜的夢,雄鹿在荒涼的冰雪森林中莽撞狂奔,尋找消失了的雌鹿。然後,Endre決心中斷來往。

Maria有一個很敏感脆弱的心靈,拒絕令她失去一切求變的動力。她在浴中、在那失戀的音樂中,割脈了斷。血淋淋、赤祼祼,像那牛。在死之前,人與牛一樣無助。

但人能主宰自己的心。音樂忽然停了,習慣默守成規的Maria像忽然驚醒,然後電話響起來了,她起身接了、聽了、回應了。她不會玩感情技倆,對一切交流都是直接的,單純的。被拒絕,她受傷;善意的愛,她接納。直接回應。

她努力的自我治療看來成功了,她與身體和好。而且,那夜,他們驚訝發現,二人都沒有發夢。

當身心靈合一,夢便功成身退了?

二人真有可能發同一個夢嗎?連那個善於精神分析的心理學家都被搞糊塗了。 其實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各種疑問帶來的思考,和反應。

我們隱藏了多少痛苦、渴望與深情?探索夢,能了解更深層次的自己。夢是人的另一個重要部分,是意識與潛意識之間的重要橋樑,向我們傳遞生命核心的信息。

關於夢,要寫另一篇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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